心之保養廠

朋友某先生逐漸成為名人，十個座談會中他能參加七個，報紙刊物中經常有他的意見，簡直是文化名人又兼政論家。我問他如何才能這樣風光？

他說：「要有學問嘛。」

我說：「怎樣才算有學問？」

他說：「至少要表示有學問的樣子。」

我說：「怎樣才能表示出來？」

他說：「要緊的是不能讓人摸清底細，凡事都要表示你知道。譬如有人問你：什麼叫半獨占性運作？」

我說：「我不懂….」

他說：「你當然不懂，事實上誰也不懂，但你不能說你不懂，否則就證明你學問不夠。」

我說：「那該如何回答？」

他說：「你可以回答說：半獨占性運作是屬於歸元式架構的一種。」

我說：「但什麼是歸元式架構呢？」

他說：「不錯，對方一定要追問你這個問題，你可以回答說：歸元式架構與分離層面的理論完全不同，不過兩者在特性方面都可以歸入融合溝通類。」

我說：「這又是什麼呢？」

他說：「這沒有什麼，只是堆砌名詞而已。如果對方不死心再追問下去的話，你可以解釋說：融合溝通類是一種大蓋式參與。」

我說：「是大蓋還是大概？」

他說：「這無關緊要，你只要脫口而出，不能表現出思索的樣子就行了。他也許會追問你什麼是大蓋式參與，你可以回答說：這可以分為八個層次來解析，他一定會問你怎樣層次解析？你便說：可以先拿最要緊的飛騰型塑來為例。他可能會問這又是什麼？你便說：在現代文化建構中，這種型塑有其阿爾發特性，他如再問什麼是阿爾發特性，你便說阿爾發特性的涵義非常複雜，一時難以盡說。歐洲學者阿法拉脫史加拉丕倫道夫斯基的論文中有詳細解說…..」

我說：「他要是想看這本書呢？」

他說：「你就說這是很高深的專門理論研究，印書不多，可能已絕版，你不彷到美國國會圖書館去查查看或許還有。當然他無此雅興，你就把話題扯開算了，說些廢話，譬如說：我剛從美國開會回來等等…」

我說：「就這樣算了？」

他說：「不算了又能怎麼辦？你真的把話題再扯回什麼半獨占性運作上面？」(文：安平)